楼诚文 上海往事第三章(上)
上海往事
第三章 巴黎往事(上)
它有着让人自愿将自己流放于此的魅力，浪漫而优雅，有太多的人想在这里展开自己不一样的人生。我走过了那里的很多条街，也想着，也许我的某个脚印，穿过很多个岁月，与多年前大哥的不期而遇。那时，我没有想过，我会爱上这座城，更没想过，会在那里碰见我的信仰。
——方孟韦
1937年
方孟韦从浴室出来，身上披着浴袍，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说真的，大哥”他坐在椅子上“这房子太大了，就住我一个人，太烧钱了。”
“小少爷还知道操心钱了？”坐在方孟韦对面的明楼翻着不知什么书，头也没抬“明家养得起你。”
“……”方孟韦一时语塞“我是说，反正石头也在巴黎，正好可以来跟我一起住啊。”
明楼抬了头望向方孟韦“差点忘了跟你说了，荣石最近学业忙，你暂时不要去找他，到时候他自然会来看你。” 明楼站起身，走到孟韦面前，孟韦也站了起来，望着明楼沉稳的目光。
“在巴黎，凡事就要靠你自己了。”
“嗯”
“对很多人很多事，可以有好奇心，但又不能太好奇。因为有时越想知道真相，便会靠的太近，视野也就会变得越狭窄，这反而蒙住了你的眼睛，成了致命伤。”
“嗯”
“大姐惦记你，别忘了多给家里来信。如果不忙，我四五个月来看你一次。”
“嗯”
“最后一条，”明楼的语气变的严肃“不谈政事。”
“国势如此，非一己之力能平，放心吧，大哥。”方孟韦答到。
明楼望着他点了点头，伸手揉了揉他的头，笑了笑“我明早便要走，早些睡吧。”
1928年
明楼正在书房里辨认那些晦涩的拉丁文，金丝边的眼镜让他看起来不像一个17岁的少年，更像是个成熟理智的学究。
听到门口有些轻微的响动，明楼抬眼望去。
无人。
“出来。”
从门后探出了一个小脑袋，略带些慌乱的望着明楼。
他怎么把这个小祖宗给忘了。
明楼笑了笑，向那个孩子招了招手“孟韦，来。”
等到少年走到他面前站定，明楼问他“在看什么？”
“……在看大哥念书。”方孟韦一直低着头，对于明楼，他从初见变有着一种特殊的敬畏和好奇，明楼身上那种接近成年的成熟和风度是九岁的他没有具备却崇敬的。
“你怕我。”明楼用的肯定的语气。孟韦到了明家快两年，那双眼睛望向他时总是带着不安和小心翼翼。
不是，方孟韦在心里答到。
一个闪神，他便被明楼抱起，坐在了他的腿上。
“傻孩子。”明楼揉了揉他的头。
方孟韦也就放下心来，翻了翻明楼桌上的拉丁文笔记，半晌“……看不懂。”
“你要是能看懂，现在就不用我学这个了。”明楼笑着弹了一下孟韦的额头“孟韦现在不方便去上学，以后……大哥教你念书吧。”
来到巴黎的第一个夜晚，可能因为时差的关系，方孟韦失眠了，枯坐时想起了很多小时候的事，十年里，发生了很多事，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不知何时，他再也无法把他对明楼的感情定义为对兄长的孺慕，也再无法直面沈剑秋的双眼。
“我真的是疯了。”
1939年
“明家的孩子都掉进经济坑里了么？”王天风与明楼站在校门前，明楼听闻，不置可否。
“你说，你们家这个小少爷要是知道你这个学经济的大哥成了特务委员会副主任，该是个什么表情。”
“我们家的孩子，从不谈政事。”
“呵，说不定他跟剑秋一样……”
“你还有脸跟我提？”
“我是他的上峰，你管得着我的学员吗？”王天风瞥了明楼一眼。
“你大爷的……”明楼还要再说些什么，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收了话音。
“大哥！”方孟韦快步走了过来“这次来怎么没提前告诉我。”
“这次是正巧有事要处理，这位，是王先生。”明楼看着方孟韦，仅是半年没见，却感觉他变了很多，不是说身形的改变，而是他身上的气质，与往日多少带着些阴郁不同，现在的他……有点像当时的沈剑秋。
明楼心里一沉，但还是不动声色的笑了笑。
“王先生。”方孟韦极有涵养的微一低头。王天风也点了点头，拍了下他的肩膀“幸会啊，小少爷。”
“走吧。”明楼点头示意。
“额……大哥，我的公寓……不在那边。” 明楼闻言停住脚步，略带疑惑的望着方孟韦。
“那个房子我一个人住太大了，我就把它……卖了，租了一个小的。”
气氛有些尴尬，王天风不好说什么，冷眼看着两兄弟。
明楼没有做声，方孟韦第一次背着家里做决定，心中本是忐忑，见明楼一言不发，更是低下了头。
“行啊，翅膀硬了啊。”半晌，明楼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站着干什么，带我们去光临寒舍吧。”
“你弟弟这手艺还不错啊”王天风与明楼吃着方孟韦做的饭，压低了声音“比沈剑秋那小子做的好吃多了。”
“大哥，”仍在厨房忙碌的方孟韦突然出了声“我今晚还要回学校，你和王先生住在这儿吧，不用管我了。对了……上回大姐写信给我，说明大少爷当上高官了啊……可怎么看大姐的口气不是那么高兴……”
明楼还未来得及说话，身旁的王天风就笑到“你大哥啊，现在可是上海特务委员会的副主任啊……”
话音还未落，厨房就传来一声巨响。
方孟韦把手中的碗重重一放，转身望向明楼，目光让明楼有些陌生。
这已经可以算是明家不允许的不敬了，但明楼没有做声。
“大哥，王先生慢吃，我先走了。”方孟韦抓起大衣，不顾外面不知什么时候飘起的细雪，快步离开。
重重的关门声后，明楼望向王天风“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王天风反是不以为意，复杂的望了明楼一眼后，看起漫不经心到，
“你不是说，你们明家的孩子不谈政事么？”
“你什么意思。”
“我不信你没看出来，”王天风望向关上的门“要不我把他拐到训练营吧，省的你操心。”
“你敢。”
不等王天风说完，明楼冷声打断了他。
王天风望向明楼，心中有些微微的错愕。
因为明楼现在的目光，他只见过一次。
那是他与明楼第一次杀人的时候。
第三章还想接着写，先发一些，之后的……看进度！😊😊😁😁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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