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文 上海往事 第四章(上)
上海往事
第四章 长夜没过知己难(上)
“孟，你的进步很大。”这天户外训练后，教官对方孟韦点了点头。
亚洲人相对于欧洲人体格和战斗持续力都较弱，方孟韦在这一年里吃过的苦头不少，但自小的倔强让他每天都比别人多练习两个小时。
伸手拉起被自己放倒在地的欧洲学员，方孟韦向教官微微低头，抬眼时，果然看到前方树下站着一个人。
与教官示意后，他向他走去。
“刚才我看到了，你现在的身手很不错。”荣石递给方孟韦一瓶水，笑着说。
在荣石面前，方孟韦也就不掩饰的略带得意的笑了笑。
现在的方孟韦与过去相比变化很大，他的身上已没有了往日明家小少爷的影子，取代而之的，是虽不太老练的沉稳。
不过谁都知道，终有一天，如今的稍显青涩会被时间磨去，正如明楼之前所说，会变得不像自己。
“累吗？”两人顺势倚树坐下。
“习惯了”方孟韦喝了一口水“现在再累能怎样，”
“我想过了，回到上海以后的日子，一定很难过。”他望向荣石“整个世界，或者说所有国家，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但其实每个人都在失去自己最珍贵的东西，每个人都希望自己的生活是美好的，但痛苦总是在时时发生，不是吗？”
“大哥不会让你有事的。”荣石看了看方孟韦，把眼睛瞟向别处，手下意识的攥紧。
“我知道，等回了上海，估计大哥也不会派给我什么重大任务，”他笑了笑“那我来这儿干吗？”
“你想做什么？”
“自然是回去帮大哥。”
“胡闹！”荣石皱眉，“你想进新政府？打断你的腿！”
“你不是都要上前线吗有什么资格说我？”方孟韦毫不示弱的顶了回去。
沉默，只听得树叶被风吹晃的声音。
“我……”荣石的手握的更紧，老毛病又犯了“我……是担心你。”
“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方孟韦拍了拍荣石的肩“你放心。”
荣石点了点头，两人没再说话。
“你什么时候学大哥带了个金丝边眼睛啊，”为了缓和气氛，方孟韦开口道“我记得你不近视啊。”
“是啊，是不近视，这是平光的”荣石一笑“不过你不觉得我这样更帅吗？”
“……”
每晚完成必要的军事分析和学课程复习后，方孟韦临睡前都会翻上几页中国古文词籍。
这天，他信手翻看时，目光定在一处。
“我居北海君南海，寄雁传书谢不能。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很久，房内传来一阵轻不可闻的叹息。
1936年
“试卷是我从巴黎大学的题库里买来的，”明家五人正在吃饭，明楼看着荣石随手递过的成绩单“你最好花些心思好好做，要不然……小心我向大姐告你的状！”他搬出了明镜这尊大佛。
沈剑秋和方孟韦两人一脸懵逼。
“不就是挂了一科吗……”荣石嘟囔着“我都说了我不喜欢学经济……”
他一边说，一边向沈剑秋投去一个“快帮忙”的眼神，沈剑秋等着看好戏的故作无辜，“无能为力。”
暗骂了一句后，荣石破罐破摔“那也不学！”
“大姐，”明楼扶了扶额“您不管管？”
“我连你都管不了，我还能管谁啊？”看着兄弟俩的拌嘴，明镜笑着说。
“又是我的错？”明楼瞪大了眼，沈剑秋忍笑点头表示同意，明楼还要再说些什么，方孟韦却在此时撂下了筷子。
“大哥，你能让我们好好吃顿饭吗。”
此言一出，明楼也不好再说这什么，瞪了荣石一眼，明镜宠溺的轻拍了一下荣石“你大哥也是为你好，经济这方面啊是要用心学学……”
荣石一面顺着明镜给的台阶不迭的应着，一面抬眸，对方孟韦笑了笑。
1940年 红场
方孟韦看着眼前一身毕业军装的荣石，不知是不是因为阳光太过刺眼，他有一瞬间的晃神，仿佛看见了五年前从这里毕业的明楼，气宇轩昂。
他帮荣石整理了一下略有褶皱的领子，向他敬了一个军礼。
荣石笑了笑“我就先走了，还有一年，好好照顾自己。”
“总是要先回趟上海看看大姐再去前线吧”方孟韦的眼里有着担心“哥，其实……我真的挺不希望你去前线的，太危险了。”
“没事，就像你说的，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荣石向他点了点头，又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对方孟韦一笑，摘下左手的戒指递给他。
“上了战场，这东西就不能戴了，”他望着方孟韦“你帮我保管吧，等到我们胜利了，再物归原主。”
方孟韦认真的看着荣石，半晌，接过戒指，郑重的点了点头，与荣石送别拥抱。
“我会好好保管它，等哪天，物归原主。”他每个字都说的很慢。
“哥，一定要活着。”
(别扭暖男荣石真是……唉 小方一直把他当哥哥看)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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