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文 上海往事 第四章(下)
上海往事
第四章 长夜没过知己难(下)
1941年6月5日，重庆遭到日军疯狂轰炸，由于缺乏管理，数千人于防空洞中窒息而死，史称“大隧道惨案”。
方孟韦推开窗，迎着阳光的他有些轻微的眩晕，平复了一下心情后，他转身望向来看他的沈剑秋“你们中统就是这么救人的？”
“你在这里跟我喊，有什么用？”沈剑秋双手交叉“死了这么多同胞，我心里也不好受，可政委已经做了交代，撤销了管理者的职务并给予了处罚。”
方孟韦皱着眉头，不置一语。 “好啦，”沈剑秋叹了口气“我错了还不行么？快来吃饭。”
好半天，方孟韦也平复了情绪，仍略带不快的坐下来吃饭，沈剑秋看着眼前人微皱的眉和别扭的神色一笑，“小狮子。”
“什么？”方孟韦抬头。
“没事，”沈剑秋仍是笑“吃饭。”
沈剑秋早在三年前就瞒着所有人加入了国民党，现如今已是中统情报局的副处长，明楼知道他骨子里的偏执，不敢做过多的旁敲侧击，便只对他透露了在军统的身份并掩饰了荣石在伏龙芝的事，自然，沈剑秋以为方孟韦由大哥的影响进了军统。
“政治上，小心建秋。”方孟韦想起了荣石临走前的话。
“看什么呢？”沈剑秋放下筷子“你三哥比饭好看？”
“滚蛋。”方孟韦瞪了他一眼。 沈剑秋也不吃了，身子微微前屈，手拄在桌子上，眼睛里有光在闪烁“你到底是哪边的？”
方孟韦好整以暇的回看着他“你希望我是哪边的？”
“早知道，我就抢在大哥前面把你拐到中统了。”沈剑秋叹了口气“唉，从小就比他慢。”
“除了这些咱俩就没什么好说的吗？”方孟韦不想在党派问题上与沈剑秋有太多交涉。
“好，那咱们说点别的。”沈剑秋玩味的笑。
“我想你了。”
“别闹。”
“我闹没闹你不清楚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多说什么也没用了。方孟韦放下筷子转身要走。
“你就这么不想见我？”沈剑秋走到方孟韦身后，方孟韦想起四年前的那个吻“沈剑秋，别闹了。”
“两年了，大哥时常来看你，在巴黎，荣石也经常去找你吧，只有我，”沈剑秋的声音很轻“孟韦，我不是闲人，我也有很多事要做，可我怕我再不来，我就没机会了。”
方孟韦没有出声，沈剑秋同两年前一样从后面抱住了他。
“让我抱你会儿。”
1936年
这天方孟韦放学，便撞上了那个混世魔王。
他正跟…… 哦，认出来了，是个老字号药行的少爷，好像叫什么……李轩，那药行以前与他们方家也有过来往。
沈剑秋一对三，居然也没落下风。
看了几眼后，他怕那个小少爷被沈剑秋打死，而且，看样子李轩也不是什么善主，别以后怀恨在心找他们麻烦，于是上前了几步。
“沈剑秋，闹够了没有，回家！”
那边的几个人闻言停了下来，沈剑秋看清了来人后，揉了揉眉心，看着蹲在地上抱着头的李轩“告诉你，明家随便的一个小股东都能让你家药行倒闭，把你刚才那些话收回去，跟我道歉，我就让你滚。”
李轩养尊处优， 被此番欺负自然心中气不过，不但不道歉反而擦着嘴角的血强撑着直起身，看着沈剑秋和方孟韦“一个野种，一个没家的小子在明家呆着还真是会仗势欺人！”
我擦，我是在帮你啊，你还怕自己死的不够惨啊，方孟韦彻底无语，走上前掐住李轩的脖子“说清楚，谁他妈仗势欺人。”
话音落后，五个人扭打在一起，直到声音惊动了校中值班的领导，才四散着跑开。
“你有病啊，”沈剑秋多少也挂了些彩“掺和什么。”
“你他妈才有病，”方孟韦和他坐在校外的一个高台上，“天天惹事不嫌烦啊，他们家多少也跟明家有生意往来，你能不能让大哥大姐少操点心。”
“知道我为什么打他吗？”
“我哪知道，你打人不都看心情么。”
“他在学校早就看我不顺眼了，我也不是那么没分寸，一直没有动他”沈剑秋望着方孟韦，眼神有些陌生“可他今天说我是婊子养的。”
方孟韦望着他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半晌，沈剑秋低下头冷笑了一声“想想看，他也没说错。”
初春的风有些凛冽，沈剑秋觉得自己像是在讲故事。
“我妈早死了，死在了我爸给她置备的偏院里”沈剑秋的眼睛有些红，但仍带着自嘲的笑“她到死，都没迈进过明家的大门。”
“她快咽气的时候，我问她，值得吗，一个名门闺秀为了一个男人没有地位的死在偏院，值吗？”沈剑秋笑着望着方孟韦“她居然还跟我点头！是不是很好笑？呵，婊子，婊子！”
脸上很凉，沈剑秋知道自己哭了，操，他对自己说，丢人丢到这个份上就别再哭了真他妈恶心，可他管不住自己的眼泪。
他想起父亲为他起的名字，明阁，很有骨风，可他不要。
“我要姓沈，”他记得当时的自己这样说，父亲的脸色闻言变的很难看“我叫沈剑秋。”我要让你每次叫我，就想起我的母亲。
那一晚，方孟韦陪沈剑秋坐了很久很久。
我曾偷看过父亲以前写给母亲的信，看到了这样一段话。
“很多时候也许就是不经意的瞬间决定了一切。那时，你像一只小狮子(不会生气吧？)，快乐，活泼，出现在我身边，改变了我。”
孟韦，瞧，多像你。
——沈剑秋
(写的很艰难……心情不太好 唉……)
(小方要当文秘啦！😏)
(第四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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